「我跟他分手了。」

    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

    「上個星期。」我給了自己一個星期的時間,調整好心情,才告訴他。

    「喔,那妳還好吧?」陽司關心地問著。

    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屬於男女情愛的關懷。

    「嗯,感覺很輕鬆啊,好像套在身上多年的枷鎖終於解開了。」愛到後來,到了這種地步,真的是很可悲。

    「那就好。」他誠摯地笑了開來。

    什麼東西消失了,我抓不住那種感覺,在他眼裡的某樣東西不見了,我卻不知道為什麼。

    我跟他還是很好的朋友,然而,那種男女之間的曖昧,其實早在那一晚之後就消逝了,原本在空氣中發酵的羅曼史,突然就像蒲公英的種子般隨風而逝了,只有我還傻得以為自己可以抓住。

    看不清事實。

    我一直以為自己有機會的,直到後來,我才知道他在台灣有個女朋友,去年他在另一所學校唸Diploma時認識交往的。

    而她復活節要來看他。

 

 

    那一次我陪他到郵務室取包裹。

    「誰寄來的?」

    「我女朋友啊!」

    「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?她寄些什麼給你?」我心裡雖然極度詫異,表現卻是淡然極了。

    「之前吵得很兇,也許是距離的關係,她很沒安全感,鬧得我煩得要命,覺得跟她在一起似乎只剩下責任,那一陣子都快要分手了,不想跟人說,最近情況才轉好的。」他無奈的笑容。

    「是這樣的嗎?」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,疲累的感覺一下子襲了上來。

    「喂,妳還好嗎?」

    「啊?」聽到他關心的問話,我回過神來。

    「沒事,我很好。」我繼續往前走著,邊幫他打著氣。

    「那就好。」

    「包裹很重吧?加油加油!就快到宿舍了。」起碼還有一公里。

    「是啊!不知道她到底寄了什麼,重得要命。」

    「呵呵,女朋友的愛心囉,情義重嘛。」我笑笑地說,心裡在淌血。

    他沒有說話。

    「Ganbatte!」我用日文替他加油著。

    他還是沒有說話。

    「喂,即使你沒力氣說話,好歹也回一下Ganbaru Ganbaru嘛!」Ganbaru是我會加油的意思。

     還是沒有答話。

    「怎麼還是不說話啊?我這樣好像對牛彈琴喔!」我自己心情不好,還要替搬著她愛心包裹的他加油打氣,心裡不僅難受得緊要,臉上還得強顏歡笑,每說一句話就像在我的心上刮了更深的一口刀子。

    「對不起。」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話。

    「啊?」我愣住。

    「我多麼希望自己是先遇到妳的,這幾個月來我一直這樣期望著,要是我先遇到妳就好了。」

    對於陽司突如其來的話,我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    他瞪視著我,我吶吶地望著他,沈默在我們之間蔓延著,包裹則橫亙在我跟他之間。

    「為什麼妳要告訴我妳跟妳男朋友分手呢?為什麼妳現在才說呢?」

    對於他的咄咄逼人,我說不出話來。

    「為什麼現在才說,為什麼?為什麼?」他重重將包裹往地上一丟,小徑上揚起了不小的飛塵。

    「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……」我不斷地重複著,看著包裹,覺得一顆心被嚴厲地拉扯著。

    「為什麼現在才說?」他的聲音越來越小,消沈地踢了踢包裹:「她都要來了,為什麼現在才說?一切都太遲了,來不及了!」

    「對不起對不起。」我還是只能道歉著,為自己一時自以為是的隱瞞,以為自己獨立處理好一切就沒問題,卻忘了戀情的成形也是需要兩個人的培養與默契。

    我吃力地想要抱起包裹,卻被他一手拍開,踢到小徑旁,土黃色的包裹立在碧綠的草地上,就彷彿遠處那棵孤楓,那樣的蒼涼,那樣的無依無靠。

    「我不想要那個包裹了。」他下定決心地說著。

    「不要這樣,我求你。」雖然我不認識她,所以我更不應該傷害另一個女孩的心。

    「不要為這種事情求我啊,妳不僅是在折磨妳自己,也是在折磨我,妳知道嘛?」

    「我知道我知道,只是,你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,你更要對她負責啊!她都要來看你了,她抱著一顆歡喜的心要大老遠的飛來看你,難道你要傷害她嘛?趁一切傷害都還沒造成之前,停止吧!」

    「妳確定嗎?」

    我看著他,良久,方才堅定地點了點頭。

    於是,我終究只能守在好朋友的位置,看著他與她雙宿雙飛的模樣。

    那是我這一輩子唯一而且也是最難過的復活節假期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 ToBeContinuedBy MARTICA --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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